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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里,作者借冷子兴和贾雨村的闲谈,将贾府的主要人物关系做了一个总体的概括交代。第三章再从黛玉的眼里写更为鲜活立体的贾府诸人。

却说这一日林黛玉随着贾府派去接她的仆人们到了都中,因为听自己母亲曾说起,自己的外祖家与别家不同,所以事事留心,时时在意。因着这般的小心与好奇,所以黛玉的所见、所听、所感更为细腻鲜活。

开始先从府外写起,黛玉坐在轿中,透过纱窗看外面的荣宁二府:街市繁华,人烟阜盛,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,三间兽头大门,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。这便是黛玉眼中的宁府,而荣府是宁府的复制粘贴,也是一样的三间大门。

进得荣府角门后,再走一射之地(约80-米),轿夫便不能再往里走了,换了贾府里衣帽周全的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抬轿,然后至垂花门,黛玉便也要下轿,扶着仆人的手进垂花门,过游廊,先迎上来的是一群穿红着绿的丫头,争着打起帘子,一面说着:刚才老太太还念呢,可巧就来了。一面有人往里通传。这里穿红着绿的丫头里,或许就有后面的鸳鸯、紫鹃、金钏儿等,但是此刻,都一笔带过了。

然后是进去见外祖母、见舅母、见大嫂子,见诸位姊妹。通过黛玉的眼睛来写。

贾母是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,还没来得及拜见,就搂着黛玉心肝儿肉的哭起来。此时的黛玉悲伤之下,仅随着贾母的介绍,礼节性拜见自己的两位舅母及大嫂子,并没有写黛玉眼中这些人的形象状态。待到贾母略略止住悲伤,吩咐道:“请姑娘们来,今日远客才来,可以不必上学去了。”贾府诸位姊妹是黛玉心里后面一起玩,一起生活的伴儿,等待的过程,心里想必也是好奇的。所以贾府三艳来的时候,黛玉眼中便有了描写与评判。

迎春:肌肤微丰,合中身体,腮凝新荔,鼻腻鹅脂,温柔沉默,观之可亲。看完后面的文字,再返回来看,总觉得这句话是本书对迎春最为温柔的描写。后面的迎春,才华不及薛林,理事不及探春,没有湘云活泼跳脱,甚至连惜春有的那份孤介和绘画的才能她也没有,小透明一般的存在,且因为自己的懦弱不能御下,让人哭笑不得甚至有些轻视,而结局又是那样的惨。只有在这段描写里,迎春让人觉得有大家闺秀的感觉,貌美沉静,温柔可亲。

探春:削肩细腰,长挑身材,鸭蛋脸面,俊眼修眉,顾盼神飞,文彩精华,见之忘俗。探春的描写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,后文中起诗社、理家事,查抄大观园时打王善保家的,这位被称为玫瑰花的贾家三姑娘一步步展现了她不凡的见识与才能。

惜春:第三个身量未足,形容尚小。

一直写到这儿,都是安安静静的。在黛玉的眼里,贾府中上上下下诸人都敛声屏气,恭肃严整。可偏偏安静之中传来了一阵笑声:“我来迟了,不曾迎接远客!”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,凤姐儿的出场已与众不同。由不得黛玉不好奇,所以仔细的打量了这位与恭肃严整的气氛格格不入的这位“放诞无礼”之人。

先是远远看到一群人围拥这一人进来,然后把目光集中到这个人身上。先写整体的感觉:打扮与众姑娘不同,彩绣辉煌,恍若神妃仙子。然后再从头细看配饰,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,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。而后到颈,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珞圈。再到腰间,裙边系着豆绿宫绦,双衡比目玫瑰佩。后面写衣服,从上到下写,身上穿着缕金白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;外置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;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。服饰写完写五官与身量,最有特点的丹凤三角眼,柳叶吊梢眉。这么厉害的凤姐儿,却是丹唇未启笑先闻。

第三章的前半章里,凤姐的出场是重点描写。没等出现先写笑声,没等开口先做白描。如果说贾家三位姑娘的描写主要写的是他们给黛玉的感觉。凤姐儿的描写,却是作者借着黛玉眼睛做的细细刻画。未开口时已恍若神妃仙子,一开口说话更是写出来凤姐儿的口齿和情商。用周瑞媳妇的话说:“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,再要赌口齿,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。”

凤姐儿,确是脂粉队里的英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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