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暮春的露台

题记：

其实我说的花园并不是什么花园，它不过是我租住过的漏雨的老房子的一角楼顶，我在上面种了些花草，如今我搬离了那里，花园随之而去，我曾经为那些植物写过一点零碎的东西，春天来了，我有点想念它们。与其说是想念它们，不如说是想念与那些植物在一起的温软时光。

美好的东西似乎都很慢，犹如这蜗牛，犹如这胶片相机

某天早上，我走在上班的路上，这一天与平时任何一天并无多大区别，马路上依旧车流滚滚，身旁脚步匆匆。经过一片草坪时，我猛然发现一棵秧苗顶着几颗露珠，从茂盛的草丛里探出身子，长了四片叶子，那种有着深深裂口的叶子，我很熟悉，认出来了是棵西瓜秧。也许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，没有人认识这是一棵西瓜秧，更没有人为一棵小小的西瓜秧驻足。

董桥的书都很精美，但我更喜欢陶渊明那种天然通透的拙朴，很多时候听到有人说写文章要有思想，其实日光之下并无新鲜事，还是看花种花好

草坪上有几个工人在拔除杂草，草坪里种的是一种叫沿阶草的草，除了沿阶草是草坪的合法入住者，其他的植物在除草工人眼里都是入侵者，一概都要遭到驱逐。想到这，我心疼起了那棵西瓜秧的命运——它将跟其他杂草一样，被连根拔起，最后在阳光下失去水分，枯萎死去。在水泥钢筋丛林的城市，很少有一块土地出现，那粒西瓜籽能够发芽长叶是非常幸运的，大部分的西瓜籽都只能和塑料袋之类的一起在垃圾处理站处理掉。

在阳台上放养的小猫，那身子眼神似乎比室内的要野性得多

你猜看到什么了

你们那么忙，我先眯会儿

我能想象，某一天有个人手里拿块西瓜，一边啃一边匆匆地赶路，经过草坪时，一颗西瓜籽扑哧一下从他的嘴里飞出，落入草丛里。西瓜籽闻到了泥土的气息，仿佛回到了遥远的母亲身边——那片乡村肥沃的瓜地里。虽然四周噪声不断，浊流翻腾，但西瓜籽没有嫌弃这样的环境，只是努力吸足水分，把触须伸向草根下的泥土中，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，终于把两片厚厚的外衣挣破，露出肥厚碧绿的子叶。它稚嫩的脸上，满含善意，微微笑看着匆匆走过的人流。

爬满青苔的墙面，有一种时光积淀的味道

时间过去好久，走过的人流无数，但似乎从未有人发现一棵西瓜秧的存在，西瓜秧有时感觉很寂寞，没有伙伴，没有人跟它说句话，身边的沿阶草总是窃窃私语，挤眉弄眼，一起排挤孤立它。但西瓜秧没有灰心，心里想，那一天我开花结果了，你们就会喜欢我了，因为在它的故乡，蝴蝶姐姐、蜜蜂哥哥都曾迷恋过他们家族的甜蜜。西瓜秧重新变得乐观起来……那几个除草工人中的一个，走到西瓜秧旁边，只一下就把西瓜秧连根带泥扯了起来，啪的一下扔在路边，待会儿一起扫进垃圾桶。我的心刺痛了一下，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过去把它拾起来，因为我要赶去挤公交上班……

每一棵小苗都有美的无限可能

许多年前，我还生活在故乡那个小山村。春天到来，万物生长，大人们还没有把种子播进地里，一些作物种子却开始了生长。它们有的从村路上一块石头底下伸出脑袋，有的从院子土墙缝隙里挤出身子，有的长在牛粪上，有的长在田塍上，有的长在沟渠畔，有的长在坟包上，有的长在腐烂的草堆或树干上……这些种子有的是小孩子吃了瓜果，在野外随处屙下的一泡屎时撒下的；有的是猪牛畜生吃进肚子里随处拉下的；有的是一条藤上忘记采摘的果实，腐烂后留下的；有的是飞鸟从别处衔来的……

小家碧玉般的阳光百合

乡村是泥土的世界，随处都有生命的可能。它们多是西瓜、苦瓜、丝瓜、南瓜、瓠子秧苗。这些野秧子，不顾脚下所处的那方土壤是瘠薄或肥沃，都拼足力气，努力生长，突破野草的围剿，用利爪般的触须抓住每一个向上的机会，躲开灌木、大树的荫蔽，争取更多的阳光。

在一个露水浓重的清晨，打猪草的女孩首先发现了菜园角落的竹篱笆旁的甜瓜蔓上，开出了一朵金黄硕大的花朵，花瓣上站着两滴晶亮的露水，彷佛是花朵的眼睛。打猪草的女孩每天都会去看看那棵甜瓜秧，花朵落下，一枚拇指大的翠绿甜瓜躲在手掌大的瓜叶下，惹人怜爱。

甜瓜

甜瓜一天一个样子，瓜皮由翠绿色转为青色，然后是从瓜脐开始，一点一点地变为乳白色。为了不让别人发现，打猪草的女孩用一把野草遮住甜瓜。直到有一天，打猪草的女孩从盛满猪草的篮子里，拿出一个象牙白的甜瓜，叫妹妹和弟弟过来吃瓜。妹妹和弟弟围拢过来，高兴坏了，看着姐姐用刀把瓜切成月牙似的一块块，捧过一牙，先把金黄的瓜瓤吸溜一下吞进去，要快，否则瓜汁会漏掉，连同瓜籽也一起吸进去了，真过瘾，然后才吃瓜肉，又脆又香，蜂蜜一样香甜，最后连瓜皮也吃了。许多年后，我还记得姐姐带回那个甜瓜的味道。

勿忘草，梦幻般的蓝

后来读到范成大的“童孙未解供耕织，也傍桑阴学种瓜”诗句，仿佛看见儿时我们几个孩子移栽野秧子的乐趣。

放学后，剩下大把的时间，我们四处采挖这些野秧子上。这些野秧子就像没有父母看管的孤儿。我和伙伴们特意在山上割开草木，开了一块荒地，成为收养这些秧苗的“孤儿院”。

"落地生根"，这是繁殖力极强的一种景天科植物，它代表的是一种草根的力量，花开如塔状，一层一层往上开

我们把野秧子移栽在开辟的荒地上，每天放了学，都要去给它们浇水拔草除虫。为了给秧苗足够的肥料，我们通常天还未亮就起了床，提了畚箕，到村子四周拾猪粪、牛粪。起晚了就给大人拾走了。我们用小小的肩头把沉重的粪肥运送到荒地上，每棵秧子根旁都埋上一大堆，恨不得秧子早点开花结果。

种在破皮箱里长得极茂盛的黄瓜藤

秧苗也真是肯长，几场雨水后，瓜蔓子长长了一尺多，叶腋下长出了花骨朵，不几天，瓜蔓上开满了花，西瓜花、苦瓜花、南瓜花、黄瓜都是黄色的，只是深浅不同，只有瓠子花的颜色是白色的，柄老长，看上去很柔弱。黄瓜、苦瓜、丝瓜喜欢吊立起来长，我们又从山上砍了许多麻竹竿，给它们搭架引蔓。西瓜、南瓜喜欢卧着长，为了防治瓜烂皮，我们在地上给它们铺了一层厚厚的青草。

燕白黄瓜

花落了，瓜叶下横七竖八地长出许多青色的瓜。黄瓜才长到拇指大，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摘了吃。甜瓜在还没白皮的时候，瓤真苦，不小心吃进去，满口都是苦味，张开嘴哇哇地唾，下次再不敢吃了。西瓜一天天膨大，忍不住用手去敲敲，发出咚咚的脆响。丝瓜、南瓜、苦瓜就让它们慢慢长吧，我们不急着吃。待到西瓜敲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时，瓜就熟了，摘一个，几个人席地而坐，猴急着把瓜磕在一块石头上，嘭的一声，瓜裂成几块，红色的瓜汁流了一地，赶紧抓起一块往嘴里送，真甜，甜透心肺，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甜的西瓜。

矢车菊

极纤细柔美的花儿，忘记名字了

这是大自然泥土上的植物带给我最初的乐趣。离开故土，在城市谋生，蜗居万千个水泥匣子中的一个，离自然越来越远，在某个失眠的夜晚，突然想起儿时陪伴过自己的那些熟悉植物，好久不见，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缓慢滑落……

葵花开，葵籽成

几年前，我走路上班要经过一个大学的老校区，老校区的家属区就在我要经过的路边，矮矮的五层，有点陈旧，但屋顶种满绿色植物，许多人家的阳台上、窗口摆满了花盆，墙壁上有爬山虎四处游走。有时我走着走着偶一台头，发现某个阳台上种的叶子花开了一大片，火红热情的颜色，心里突然一点喜悦升起，想，如果能在这个小区租房子住，应该很不错。

试种的樱桃番茄竟然结了

一棵樱桃番茄收了这么点果实，我虽然在乎果实，更在乎的是感受生长的喜悦

大番茄

于是我开始留意这个小区的租房信息。巧合的是，很快这个小区就有人贴出招租信息，我打电话过去问了，说是在顶楼，于是我价钱都没问，就兴冲冲过去看房子。房间倒一般，但房东说楼顶也是附在一起的，可以在上面种花草。我高兴地说房子我租下了。

多年生蜀葵，植株能高个人头，故有的地方也叫它一丈红，想必红色是它的主色，不过我种的是粉白色的，太阳越大，开得越好，极耐旱，顶部不断开花，下面不断结籽

房子后面就是教学区，也许建校时间有点久远了，里面的植物很多，四五棵银杏树有水桶大，高耸入云。学校操场边的几棵黄桷树枝繁叶茂，遮天蔽日，学生运动累了就坐在下面乘凉。花坛里的两棵老八月桂，开花时节，香飘十里，我打开窗户都能闻到。可惜好景不长，在我搬来不到半年时间。

叫它桂花，不如叫它香玉

这个老校区就拆迁了，房子摧毁，树木挖走，房地产开发公司大兴土木，机器轰鸣声整日整夜不停，大量的灰尘拥进我的房子，沙发一天不擦，就无法落座。原地上开始矗立起新的钢筋水泥楼层，一座连着一座，几乎没有空隙，很快这些新的钢筋水泥楼层高过了我的屋顶，不断增高，挡住了夕阳，挡住了我眺望的视线。

宋词伤春，看花带醉

唯一给我安慰的是楼顶那点绿色的空间，本来楼顶有五六十平米，杂物间占去大半空间，剩下二三十平米可以利用。我搬来后，买来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瓦盆，在花台上种了葡萄两棵，腊梅一株，金银花一株，葱兰十来丛，鸢尾一丛。有个小水池，我在里面种了一株菖蒲，撒了几颗碗莲。爬墙常青藤一株，银边龙舌兰一盆，芦荟若干盆，不知名野草不计。

养了三年的建兰小桃红

此建兰因其花瓣外周呈绿色，而中间部分洁白如雪，晶莹剔透，整体宛若青山中隐隐流出的一股山泉，故得名青山玉泉。

晚风里凋零的花瓣

腊梅花的植株很平常，灌木状的丛生枝条，近圆形的叶子，到深秋时节叶子落光了，光秃秃的，给人有点枯寂的感觉，进入腊月，在某一天清冷的早晨，我发现它光秃秃的枝条上，暴出了几个嫩黄的花芽，第二天，我走到楼顶，一线若有若无的清香触摸着我的鼻子，这个季节周围没有其他开花的植物，我走近腊梅丛，几朵薄如蝉翼的淡黄的花朵点缀在光秃秃的枝干上。

它们孤零零地开着，有点寂寞，有点高傲，但腊梅的香是很暖的，有点妈妈擦过的雪花膏的味道，有点甜的感觉。曾经我在路边买过一块水仙鳞茎，特意买了个贮水的盘子，一盘清水，水仙就长出了一大丛清翠的叶子，水仙的性情，跟腊梅有点相似，清冷孤寂，花瓣是纯净的白，花心是黄色的，暖暖的。这株腊梅，第二年春天，因为房子漏雨，房东把它挖走了。跟我的缘，也只是花开一季。

葡萄风信子

故乡山上很多金银花，小时候，农历三四月份，金银花开了，我常常跟着比我大点的孩子，上山采摘金银花，多的时候一天能采一大蛇皮袋。不用晒干，直接送到村子街上的一个老中医那里，五毛钱一斤，一天有两三块钱的收入，买纸笔就不用向家里要钱了，一份自足的快乐洋溢在心间。只是金银花的花期不长，小时候很是希望金银花永远不要开完。屋顶上这株金银花，给我一种老相识的感觉。

风中的风铃：桔梗科蓝钟花

金银花长得很好，藤蔓爬慢了一架，春天里，枝条大量新发，像柳条，纤柔婀娜。金银花的花是丛生的，一朵数支，花形有点像紫茉莉，花筒细长，花瓣似古代女子长长的水袖，轻柔舒展开来。小时候，很奇怪，同一枝条上怎么会开出一黄一白的颜色，我想也许他们是双胞胎，父母为了区分他们，就给她们穿了不同颜色的衣服吧。

石蒜科单瓣洋水仙

后来，看《本草纲目》上说：金银花三月开花，长寸许，一蒂两花。花初开白色，二三日后变黄，黄白相映，新旧相参，故名金银花。原来是新旧相参的缘故，看来花也是极通人性的，也存在着多面性。一下雨，金银花就变得零落不堪，大大失色。

白色风信子

银边龙舌兰，在朋友家第一次看到这种植物，不认识，有点像仙人掌，但叶子没那么厚，形状也不太像，也不是周身都是刺，像虎尾兰，但叶子又厚很多。我试着近前看个仔细，还没靠近，我的手上就一阵锐痛，碰到了它叶子上尖锐的刺。朋友家的那盆龙舌兰生发了许多小龙舌兰，分了一棵给我。

这是一种偶然种出的高大草本植物，问了很多人才知道叫肿柄菊

麦秆菊，花瓣蜡状，很硬，故又称蜡菊

但就因为那一刺，我不太喜欢它，浇水的时候，我常常故意只浇它身边的，不浇它。它也似乎无所谓，一副硬铮铮的样子，好像说，你爱浇不浇，老娘死不了。也确实是，在炎热的夏天，许多我每天给它浇水的植物都晒死了，它却依然一副桀骜独行的样子。我开始喜欢它的性格。

满架清阴

那两棵葡萄，最让我喜欢是，春末夏初时节，绿色的藤蔓把葡萄架子都爬满了，葡萄花也开了，葡萄花真小，不仔细你都发现不了，是蜜蜂采蜜时，把花碰下许多，落到我身上，才发现的。葡萄花是淡绿色的，有点像小铃铛。晴好的傍晚，有微微的风，我搬条长凳，坐在葡萄架下，翻开《词选》，读两首词，葡萄花静静地落在书页上，夕阳把黄昏渲染得醉人，我就读不下词了。

碧色如玉的串串青葡萄

青色日渐褪去，变得通透明亮

自然生长成熟的葡萄表面有一层看得见的岁月留痕，甜透的大都给鸟儿先下手了

满架的葡萄我只得到了这么一小篮，谢谢鸟儿的嘴下留情

有年秋天，我买了些花种，撒在花盆里，可惜大部分都没发芽，许多花种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过，发芽的计有康乃馨一株，钓钟柳若干株，沿生庭芥若干株，还有一种有点像清明菜的，忘记了是什么名字。

复瓣康乃馨

那株康乃馨，我把它单独种在一个小花钵里，看上去非常瘦弱，我以为它活不过冬天，但它还是活过来了，终于在春天开出了几朵紫色的花，花期只有四五天，然后就枯萎了。钓钟柳有两株在今年六月的时候开过花，花朵像是小铃铛，倒挂着，粉红色，密密地缀在茎上。沿生庭芥和另外一种不知名的花，至今还是只长叶没有开花，它们也许忘了开花吧。

六倍利花苗

繁如蓝星的六倍利花儿

正是“有心栽花花不发，无心插柳柳成阴”，前年九月插下的月季、菊花、鸭跖草，全都活了。那蓬月季花我曾给我的朋友说是玫瑰，其实月季与玫瑰是很难区分的，我是怎么知道它是月季的呢，因为它从去年冬季花就一直没有断过，月月开花，所以我想是月季了，别的花花开一季，它一年不断，永远是喜悦的。

丰腴色艳的欧月

凤仙花是种爱热闹的花，开的时候争着挤着，枝叶间满是花蕾，层层叠叠，像是生活里挤公交车，唯怕错过了班次，互相不让；谢的时候，个个像是打败的公鸡，零乱不堪。凤仙花颜色粉红娇嫩，听说女孩子摘了花染手指甲。

一次播种，年年自发的凤仙，凤仙俗称急性子，种子还没完熟就兀自啪啪地开裂，急着寻找泥土

凤仙花有大红、水粉、深紫、纯白多种

想来，凤仙花总是开在小户人家院子里，那些小户人家的姑娘借花也可美艳一次。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会在这些乡野的东西上用心的，她们还缺哪些装饰的东西么。

粉色牵牛

牵牛花的种子是随意撒的，种子太小，我都担心撒下去它们会不会永远就消失了，还好终于长出了弱弱的一株。叶子心形，三裂。牵牛花藤长得真快，弱弱的苗子，十几天时间就铺满了花坛一角，接着，地盘不断扩大，一片花坛全给铺满了。把其他花卉都遮住了，看来星星之种也不可小觑。牵牛花，又叫朝颜花，要在很早时候起来看，白色的长长花筒，淡蓝色的花冠，花冠上几滴露水，有一种娇柔的美，也许是先天带来的，种子那么小。牵牛花，也叫朝颜，太阳出来就要谢了，一生多么短。

蓝色牵牛

那株朱顶红，是我从墙角乱石堆里挖出来的，不知以前是谁扔在那里的，没有人管它，但它没有枯萎，顽强地长出了几片狭长的叶子。我看到它的的叶子像长长的剑，突然想到英雄也有落寞的时候，微微地悲叹。我把它挖了出来，种在了一个土壤最肥沃的大花钵里。四月的时候，它终于从鳞茎上蹦出了一支花茎，顶端生一个佛手似的花苞，花苞中开出四支花，花冠很大，朱红色，鲜艳欲滴。在重庆，我发现寻常人家窗台都能见到一盆朱顶红，朱顶红开的时候，正是暮春之末，许多人家窗台都像点着一把火苗，昭示着火炉之城重庆的苦夏就要来临。

如火炬的朱顶红

阴暗墙角处的破瓦盆里种有滴水观音一株，也是我从乱草丛里挖来的，都快要枯死了，栽下的时候只有两片很小的叶子，如今长得亭亭如盖，叶大如芭蕉。

葫芦花，又雅称夕颜

观赏葫芦

小葫芦头年种了四棵，全都活了。葫芦花也称夕颜，夜间开放，花瓣洁白柔美，形似满月，怕雨水，一下雨就零落不堪看。到秋天时候藤上挂满了小葫芦，我把它们摘下放在我的书厨里，时时看看，仿佛过去的时光凝固了下来。去年春天，我敲开一个葫芦，把十几粒种子点在土里，可惜一直下雨，长出的苗大都腐烂了，最后只活下来可怜的一株，我把它移栽在一个大花盆里，藤蔓爬得很快，只是开的花都是空花，我以为它是不结果了。后来，还是没有辜负我的一份辛劳，结了三个小葫芦，皮是青色的，很好看。

观赏迷你南瓜

有年春天，一个盆里的两株南瓜，紧紧挨着长在一起，不知是不是我种的时候把两粒种子点在了一起。南瓜肥绿蒲扇大的叶子，很惹人喜欢，黄色硕大的花朵，是瓜里面我见过的最大的花。这两株南瓜叶子叠着叶子，一直长到快要开花了，不想给隔壁一户人家悄悄挖走了一株，种在了他的花台上，后来剩下那株南瓜不久就叶子发黄，萎靡不振，最终开过两朵花就无疾而终。被对门挖走的那一棵，藤蔓爬了好长，爬过隔墙，垂挂下来，探头探脑像在寻找什么，叶子始终肥大青绿，只是一直未开花，好奇怪，为什么不开花呢，是不是它想起了另一株南瓜，或许植物也有情感。

白晶菊是很容易成片的花儿，而且花期很长

碗莲

太阳花，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松叶牡丹

琉璃苣

生命力极强的花烟草

柔美的勿忘草

种植第四年的小桂花

暮光中的矮牛，入门级园艺爱好者都可以种，花繁、花期长，花色多，皮实

粉嫩郁金香

见水就活的铜钱草，有点泥巴最好

来赏花的蝉，竟然停在妻子手上不动

智者的话：“照我的私见，花是开在田野里，开在村落里，在井边，在篱边，或在门前的。又或者是开在寺院里，开在阔气人家的朱门粉墙里面也好。又或者是被采下来在深巷里叫卖。不然就看看小菜场相近的花摊，许多女人拣买了，放在小菜篮里提了回去，也是好的。独独花园我不喜欢，因为它使花和一切隔断了。倒不是因为花园里的花太多。春天，漫山遍野的花是使人神往的，但花园里的花是那么繁多而又有限，那么精心布置而掩饰不了杂凑的痕迹。我想，人类到了将来，改造街道与住宅的时候，一定会取消花园，却在所有的地方栽起花来，这样子使花走到人间去。”

文中所有植物均为稻荷艺文主人自播自种培育

不说再见

美是永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