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梦学刊

新朋友们点击标题下蓝色字“红楼梦学刊” 　　烧夫灵和尚听淫声》：“妇人向箱中取出与西门庆上寿的物事，用盘盛着，摆在面前，与西门庆观看。却是一双玄色段子鞋；一双挑线香草边阑、松竹梅花岁寒三友酱色段子护膝；一条纱绿潞绸、水光绢里儿紫线带儿，里面装着排草玫瑰花兜肚；一根并头莲瓣簪儿。”“排草”是一年生草本香草。《红楼梦》中未出现玫瑰香囊、兜肚，却出现了原理相同的玫瑰枕头，第六十三回《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》，宝玉“靠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。”

新鲜的玫瑰花可以作为女子饰物，《红楼梦》中没有明确的插戴玫瑰花的例子；但我们援引清代一南一北两条文献，可以看出当时闺阁女子是对玫瑰花青眼有加的，以情度之，大观园中的女子也当有戴花之习。富察敦崇《燕京岁时记》：“玫瑰花、芍药花”：“玫瑰，其色紫润，甜香可人，闺阁多爱之。四月花开时，沿街叫卖，其韵悠扬。晨起听之，最为有味”，这是北方的风俗。顾禄《桐桥倚棹录》卷十二：“鬓边香，俗呼‘戴花’。……吴城大家小户妇女，多喜簪花，特歌伎船娘尤一日不可缺耳”，在所列的戴花品种中即有玫瑰，这是南方的风俗。

综上，玫瑰花“可食”（玫瑰花露/玫瑰酱/玫瑰茶）、“可囊”“可佩”（香囊/枕头）、“可戴”（鬓边簪花），用途广泛。明清时期的文人对于玫瑰的“价值判断”或有微词，有以为“微俗”者、有以为“非奇卉”者；但是对于玫瑰用途广泛这一“事实判断”则并无出入，如《广群芳谱》卷七十三引《学圃余疏》：“玫瑰非奇卉也。然色媚而香，甚旖旎，可食可佩，园林中宜多种”、文震亨《长物志》卷二“花木”：“玫瑰，一名‘徘徊花’，以结为香囊，芬氤不绝，然实非幽人所宜佩。嫩条丛刺，花色亦微俗，宜充食品，不宜簪带。吴中有以亩计者，花时获利甚夥。”正是因为玫瑰有巨大的需求市场，明代时在江南已经发展成为产业；也正因如此，具有经济头脑的探春能够看出“商机”，建议将多余的玫瑰等花卉发卖到茶叶铺和药铺。

李渔对于玫瑰花的“能事”推崇备至，将之与荷花（“芰荷”）相提并论；我们以他的论述作为小结，《闲情偶寄》“种植部”：“花之有利于人，而无一不为我用者，芰荷是也；花之有利于人，而我无一不为所奉者，玫瑰是也。……玫瑰之利，同于芰荷，而令人可亲可溺，不忍暂离，则又过之。群花止能娱目，此则口眼鼻舌以至肌体毛发，无一不在所奉之中。可囊可食，可嗅可观，可插可戴，是能忠臣其身，而又能媚子其术者也。花之能事，毕于此矣。”。（此文原载于《红楼梦学刊》年第4期）